司藤和秦放是现代灵异小说《半妖司藤》中的两位主人公,在番外中两人送走了西竹,司藤想起了曾经的过往,很是感叹,秦放调侃司藤,如果自己跑了司藤会寻找吗,司藤半生气半开玩笑说那就找到秦放之后将他的腿打断,看他跑不跑
司藤番外吃醋
她起身回房,经过秦放身边时,低声说了句:“你怕是又要给小丫头放水了。”
秦放失笑:“她是西西啊。”
那个曾经在他怀里抽噎着,哀求着“秦放,不要把我送走”的西西。
院子里,只剩了西竹和秦放两个人。
西竹问秦放:“我该问吗?”
秦放说:“这个问题,只跟你自己相关。”
他从边上的花树上折了根枝,屈膝蹲下身子,唤她过来。
西竹听话地走过去,蹲在秦放身边。
秦放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圈。
“这是你现在的生活,还满意吗?”
西竹咬着嘴唇,虽然不是十全十美,但……没什么不满意的。
秦放又在圆圈外画了个小圆圈,很小很小。
“这是你想知道的真相,可能无关痛痒,知道或者不知道,都什么关系。”
西竹点头。
她明白秦放的意思,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,那么重要吗?未必,只不过是从日历上的某一格,换到了另一格而已。
花枝触地,这一次,画的是个大圆圈,很大很大,大到她之前的生活,相形见绌。
“真相也可能是这样的,让你无法接受,甚至吞噬你现在的生活。这个问题,只跟你自己相关,你自己去选。”
西竹的手慢慢攥起。
“秦放,你当初,为什么要把我送走?”
“因为想让你过正常的、普通的、无忧无虑的生活。”
秦放问她:“对邢家,还满意吗?”
西竹含着眼泪笑起来:“你为我,找了个好买家。”
邢先生接到秦放的电话。这么多年来,头一次。
他放下手边的活儿,带着太太飞蓉城,在青成景区门口接到西竹。
她刚刚逛完景区,累得气喘吁吁,抱住邢太太的脖子撒娇喊累。
邢先生小心看着西竹,问她:“西西,你还记得,自己来青成干什么吗?”
西竹咯咯笑:“爸爸,你怎么啦?我来玩儿啊,爬山啊。”
邢先生长长松了口气。
秦放没有骗他。电话里,秦放对他说,西竹是被收养的这件事,以后,邢家就永远不要再提了,西竹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个秦放叔叔了。
到底如何做到的,邢先生很纳闷,但他不想去问。
他觉得,人不用活得那么清楚,糊涂一点,说不定反而是福气。目光如炬,眼底纤毫不露,反而累,身累,心也累。
司藤目送着西竹一行离开,怅然若失。
她对着秦放叹气:“小丫头居然选择不再问,挺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秦放问她:“要是你,会问吗?”
司藤想了想:“会问的。”
秦放说:“那是你。现在跟你说,你原身不是藤,是块石头,你也无所谓。但是西西不一样,哪怕你告诉她她不是真正的人,她都会夜不能寐。”
司藤叹气:“一点都不像我。”
“怎么会像你,你让她在那样的环境长大,就注定她跟你截然不同。除了相貌,她跟你哪都不一样,她跟你是两个人。就像白英和你。”
司藤长长叹了一口气,轻声说:“有点累了。”
祛除小丫头的部分记忆,动用了妖力。可是,这大概是送给西西的,最好的生日礼物了。
秦放过来,伸手搂住她。
司藤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,微微合起眼睛。
每次累了,她都会这样,倚着或者靠着秦放,休息一会儿。
她低声说:“因为西竹来,我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,很多人。”
比如……
颜福瑞。
那一夜,在颜福瑞的病房。
王乾坤盯着颜福瑞,说了句:“你们说,昏迷了这么久的人,脑子里会想些什么呢?是一片空白,还是会像过电影一样,什么人都有?”
秦放没有说话,倒是司藤说了句:“那就去看看啊。”
王乾坤吓了一跳:“这还能去看吗?”
司藤说:“能啊。”
“我们三个,加上颜福瑞,正好一桌麻将。”
麻将?
王乾坤想起很多年前,司藤威胁道门一干人时,也用过类似的说辞。
——索性一起死啊,人多热闹,到了下头,还能凑几桌麻将。
司藤小姐,是真爱打麻将啊。
他们围坐床边,一个挨着一个,牵起手来。末了,司藤把手,轻轻摁到了颜福瑞的额头上。
王乾坤想着:老颜啊,老颜。
记忆翻飞,那个在蓉城车站牵着瓦房翘首等候他的颜福瑞,那个抱着电锯,气喘吁吁追得他魂飞魄散的颜福瑞。
一晃,都十几年了。
沙沙沙,翻书的声音。
脑子里先是一片空白,紧接着,场景渐渐清晰。
青成山,蜿蜒的石板道,一阶阶地往上,山雾弥漫,好像还滴着雨。
三个人,慢慢地上去。空气中,弥漫着让人食欲大开的浓香。
前头,是“天皇阁”小庙,庙不大,香火旺盛,人来人往,络绎不绝。而出了庙的人,马不停蹄,右转,边上是……
颜福瑞火锅店。
边上立着好大一个广告招牌,内容介绍是:巴蜀各色风味火锅、麻辣串串香,总有一款适合你!
下头是广告画。苍鸿道长打头,身后跟着青成山张少华真人、龙虎山马丘阳道长、齐云山刘鹤翔先生、柳金顶、沈银灯、丁大成,还有白金教授,所有人抱着双臂,自信满满。
广告语是:各大道门道洞诚意推荐!
进得店面,香雾蒸腾,正不辨左右,右首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。
“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哟……”
朝右看,六七岁的瓦房,怒目圆睁,扎根朝天辫,更添精神:“我师父在福利院当过大厨,啷个会用地沟油撒……”
话音未落,头上挨了个暴栗。一身西装笔挺的颜福瑞,训斥瓦房:“素质!素质!”
他边上,是戴着安全帽的宋工,正点头哈腰地,展开一张工程图给颜福瑞看。
颜福瑞大手一挥,说:“开发!必须开发!所谓拜水都姜市,问道青成山,我们一定要把青成山推向世界。宣传稿可以让我的老朋友王乾坤道长来写,他英语好……”
王乾坤笑起来,笑着笑着,眼睛就湿了。他问司藤:“司藤小姐,颜福瑞看不见我们吗?”
“看不见,是我们来拜会他。”
管账的人出来了,捧着账本,拄着拐棍,摇摇晃晃,老朽不堪。秦放不认识,司藤轻声说了句:“是丘山。”
哦,那个只闻其名,不见其面的丘山。
颜福瑞看着账本,眉头深锁:“师父,这账不太好看啊,这样下去,到明年年底,我都还不上秦放的钱啊……”
秦放忍俊不禁:原来是借自己的钱开的店。
丘山给颜福瑞出谋划策:“要不然,请司藤小姐跟秦放说说,宽限一下。司藤小姐的话,秦放会听的。”
颜福瑞深以为然。
“今晚上我就去见司藤小姐,帮我准备点礼品,对,太太口服液……”
如果在这个世界的无知无觉深度昏迷,换来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一团朝气风生水起,好像,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风大起来。
西竹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。
秦放说:“回去吧。”
司藤有点怅然:“一个个的,都走了。”
她看秦放:“你呢,会不会哪天不说一声,忽然就跑了?”
秦放反问她:“如果我跑了,你会去找吗?”
“找,找到了,打断腿,就再也跑不了了。”